树下,一个坐靠着树干的男子猛地睁开了双眼,然后四处看了看。
半下午,天空依旧的晴朗,鸟儿依旧叽叽喳喳的叫着,无处不体现着让人常舒一口气的氛围。
见状,男子毫无表情的站了起来,继续赶路了。
「哐啷,哐啷」
金属碰撞的声音。
这名少年一头黑发,身上穿着一身的皮甲,还有点鲜红的红色污渍,腰部佩着一把匕首,背上还背着两把刀,一把是刀身修长的横刀,似乎能瞬间封喉,而另一把则是看上去就威力巨大的大刀剑。大刀剑的刀把顶还固定着一个中世纪的金属头盔,头盔前的三个长条状的空隙应该对应着眼、鼻、嘴。除了这些,还有一处显得格外的特别,那就是他的右手居然是金属的假手,打磨平滑的外表还反射着特有的微光。
今天还真是好天气啊,即便是他,走在路上也能感到一阵舒适。但除了这儿,其他的地方也会这样吗?有黑便有明,有光必有暗。
「哒哒哒,咯吱咯吱」
身后,马匹缓慢跑动着,拉着老旧的大木笼。
木笼中,大多数是一些少男少女,他们都身穿着老旧的黄褐色麻布,用着连体的衣帽把头压着低低的,几乎遮盖住。脸上完全毫无神色,眼神中透露着熟悉的空洞,灵魂似乎都被恶魔给摧毁了一般。
「咯吱,咯吱」
马车行驶过来,赶马的车夫悠闲的坐在前面,一只脚放在车上,而另一只则吊在半空,随着颠簸的马车左右摇摆。
带着满是伤痕的大金镯子的手中拿着许多裂痕的马鞭,还时不时的抽打着马儿。
对他来说,这后面的不是人而是一件一件的物品,准确的来说是财宝。
如果邪恶有形状,那一定是这个面容,那平淡脸上其实早已微微勾起了嘴角。
但,正与邪有时谁能说得清楚呢。
少年继续走着,没有什么好奇的回头,只是微微瞟了瞟从身旁经过了这辆马车。
他发现这笼子中有着些许不一样。一个银发飘飘美少女正对着自己倚靠在木柱上,怀中躺着一个紫发的少女,她没有低下头去,而是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前方,但眼神还是那样呆滞。
少年微微转过头看了看她,可她似乎没看见,完全没有反应,还是盯着前方。就算马车已行驶了一段距离也没好奇的回过头瞧一瞧。
这情节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对,并没有期待的故事。但少年却没这么想,他平淡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丝的表情,继续赶路了,他明白因为这个世界早已无可救药了。
「哐啷,哐啷。」
少年所处在的地方是一个名为乡格鲁的城镇,城镇的分部十分完美,外边是农田、牧场、树林和村落,而中间便是一个满是中世纪风格的建筑物的小镇。
要说怎么分辨的,那就要说到那些围着城镇的圆形城墙了。
城墙全是用大石头和连接物砌成的,高度有十米左右,厚度有大约一米。墙顶很平,还有石头护栏,能清楚看见有着卫兵在上巡逻。
墙的内侧还有着八个向着中心方向突出来的竖条形建筑物,分别分部在东南西北、东南、西南、东北、西北八处,那就是上去城墙的楼梯间。
不仅如此,它还把圆形城墙分成了八个弧墙,每个弧墙的弧线中心都用三角支柱悬空支撑起一个大木屋,那是休息换班的地点。
踏着石头拼接的道路,少年来到了目的地。
城镇上,人来人往,又说有笑,分外热闹。
少年没什么感触,平淡的走着,直到……
「这位客人,在看看吧,这两个都是精品啊。」
街道的一处摊位上,一个中年的男子正苦苦哀求着一个穿着些许体面的男子。
摊位上有着一些生面孔和熟面孔。她们被弄得很干净,还穿着那身黄褐色麻布衣,年龄也有大有小,性别也有男有女,全部都被上上了铁的手链和脚链。细小的脖子上紧箍着一个黑色金属的颈圈,颈圈前还有一个固定着的小扣环,扣环上似乎少了点什么。
「您看看,这脸型,可是美少女啊。」
中年男连忙用手托着两个少女的下颚,把她们低下的脸颊完美的展现出来,这正是刚才在马车上的两个。
两人即便是被这样玩弄,脸上也毫无神情,一对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不知盯着何处。
「不用了。」
「不不不,您再看看吧。这个,这个还会一些简单的治疗圣术。」
中年男示意着旁边的银色长发少女,少女跟个机器人似的,慢慢拿起双手对着那因为泥土的干涸而快要枯萎的盆栽,缓缓发出温柔的光芒。
随着,光芒在植物上的轻抚,本来枯萎的地方慢慢变回了原样,魔术的奇迹一般。
「还有她们还是...」
奴贩还没说完,客人就连连摇了摇头,表示出完全没什么兴趣。
没错,这正是人类奴隶买卖,现在在这个国家是完全合法的,而在十年前这绝对是会被【车裂】的。但因为那一场惨剧,剩下的一丝人性也飞灰烟灭了。
而这些人类奴隶也正是大多数来自被侵略的城镇,因为一个城镇的毁灭就相当于一个法律的撕毁,那些保护她们的法律就在这时消失了,剩下的就是那些“拯救者”的“救助”。完全没有钱与能力的她们根本交不起狮子大开口般的“救命钱”,为了偿还只能被当做物品一样卖掉。
不然,在这个世界,谁会为了你舍弃性命般的施救啊,毕竟你做多大的事给多大的利益,反过来你给多大的利益做多大的事。没有任何城镇会接受一群毫无用处的,被兽侵蚀的人,这就是同价交益。
「唉,唉。」
奴贩看起来心情比较低落,看来,是没赚到什么钱吧。虽然相比之前便宜了不少,可在这个城镇里这还是算得上是高消费。而且还有可能面临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情,比如奴隶因为自身或者外界的因素逃跑,自杀等等麻烦,即便是出台了一些措施但还是屡次发生。还有一点就是这些奴隶都是从被摧毁的城市中找到的,男的不说,可女的很多没能逃过那残酷的暴行。所以就算是完全拥有,购买奴隶的人也不多。但奴隶市场还是相当于暴利,虽然用来做正经的事的不多,但用来做不正经的就许多了,因为她(他)们能满足很多需求,比如免费到死的劳动力,只不过这也有着环境的影响。
「小哥,您要点什么。」
看着那一身冒险者样的少年走了过来,本来有点失望的奴贩又热情了起来。
少年没有回应,直接蹲了下去,伸手摸了摸那个盆栽,发了发呆。
「客人?」
少年还是没有回应。
「老板,给来一个。」
突然,另一个人走了过来,看着着装,似乎也是个冒险者。
他穿着一身铁甲,背着一把斧头,脸上的胡须也已经很久没刮了。
「您要哪个随便选。」
「嗯,就这两个吧。」
这个人随便看了看,从中一下挑出了她们两个。
「呀,您这可真是好眼光啊,这两正是今天的精品啊。」
「而且,她两还是纯洁之身。」
奴贩凑了过来,对着男子的耳旁悄悄说道,脸上浮现出猥琐的奸笑。
「您看如何。」
「是吗?那,一共多少钱。」
「二十五金。」
在这个世界,一金就是一个金币,一个金币是一百银币,一个银币是一百铜币,一铜币相当于一碗稀饭。
「这么贵。」
「嘛,毕竟她俩都是美少女嘛,而且那个银发还会治疗圣术,这已经是最低价了。」
「嗯,好吧。」
「好的,那就请您...」
还未说完。
「老板,这个可以给我吗?」
少年突然间指了指银色长发少女,抬起头淡淡说了一句。
奴贩看了看少年,又看了看另一个男子,心中暗自的高兴着,这下又可以加价了。
此时,男子也看了看少年,只不过微微的震了一下。
转过头来的少年眼中透露着对什么都无感的神色,这种类型的眼神虽然现在能经常看见,但他还是有点吃惊,他的眼神似乎是经历太多,而且其中还散发愤怒与杀气还有无感。
他马上明白了那少年买奴隶的用途,虽然不知自己想法的对错,但还是马上说道。
「不用了,不用了,我就要旁边那个紫发的吧,反正都一样。」
奴贩惊奇的看着,也无能为力,没敢说些什么。
「叮叮叮叮。」
两个装满金币的袋子在奴贩的手上相互碰撞在一起,发出那美妙声音,好听到奴贩恨不得现在就烧火、跳舞。
「那就请两位稍等一下,我去办理手续。」
顺便检查金币是否掺假。
……
「这两张单子就麻烦二位。」
奴贩忙了会儿,走了出来,手中拿着两张表单。灰白的纸面上印着淡淡的黑色,都是一些姓名、性别、职业、地址等一些很平常的问题。
两人看了看,拿起羽毛制成的笔,沾着墨水,认真的写到。
两人几乎同时完成,把表单递给了奴贩,他满意的看着,嘴中还微微动了几下。
「格尔...」
「斩兽?•啊哈利」
奴贩看着后者的名字,斜眼看了一下那个少年,他表示十分怀疑,但这又不身份证,管他什么名字。
与此同时,他把表单递给身后的手下们,示意他们。
即刻,手下就着手着用尖锐的刻笔在一块银白的“狗牌”上刻着文字,还发出奇特的光芒。
还有几个解开了两奴隶的铁链,把她们带到了刻牌的地方,给颈圈的小扣环上挂上了刚刻好的“狗牌”。
“狗牌”展现出的一面刻有奴隶的名字、主人的名字和主人简要地址以及性别。而背面则是奴隶贩卖协会的标志。
那是一个印有一对天使翅膀的的徽章,徽章从中间开始上下交错裂开,一分为二,一半是白色,一半是蓝色。这也把弄翅膀弄得是一个高,一个底,相互错开来。而后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十字架,十字架的四个顶端都呈圆弧状,被上面的徽章压得是支离破碎。
「好了,两位你们可以带走她们了。对了,如果发生逃跑之类的请第一时间告诉我,我们这有最棒的搜索队,保证在三天时间里把她送到您的手中。欢迎下次光临。」
「这个,能送给我吗?」
少年似乎没在听奴贩说的话,静静的看着那盆盆栽。
「诶,哦,这个啊,您请便。」
「谢谢。」
他站了起来,拿着盆栽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摊位。
很奇怪,就这样,又勾起回忆。
……
这是一个黑长直的美丽女子,表情严肃的做着饭菜。
「姐姐,姐姐,它枯了它枯了。」
突然间,小男孩端着一盆小花,大声喊叫着,嘴不清楚的吐出一些话语。
「怎么了,小鬼头。」
女子半蹲着,温柔的问了问。
「那个,植物它枯掉了,要死掉了,呜——」
男孩说着说着,眼泪润湿了眼眶,可怜巴巴的望着女子。
「好了好了,姐姐会用魔法把它变好的。」
「放心吧。」
「嗯嗯。」
「那...姐姐,我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吗?」
男孩看着小花,不觉得说了起来。
「怎么会,傻瓜,你还有我啊。」
女子也愣了愣,马上笑着回答到。
「那,我也不会让姐姐变成这样!」
「嗯,我很期待哦。」
「好,今天我要给姐姐盛满满一碗的饭。呦吼!」
小男孩兴奋起来,跑跑跳跳的又跑了出去。
身后,女子看着男孩,欣慰的笑了笑,一滴眼泪一下滑过脸颊。
她们家因为父母的早早病逝,就只剩下她们两相依为命了。为了他,年龄已经不小的女子已经拒绝了许多后半生的幸福。因为如果自己嫁过去,那自己的弟弟就孤单一人了,毕竟没人会喜欢她带着一个男孩,她也不想他的童年活在在一些人的奇异眼神之中。
「吱——」
本来又没关紧的门被正式的推开了,吓得女子连忙抹去那眼中的泪水。
「没事,如果没人要你,等我长大了我娶你。」
突然间,男孩站在门口,对着女子坚定的说着。
「小鬼头。」
女子有点震惊,马上又反应过来。
「谁会要一个小鬼头呢,而且那时我也会变得又老又丑。」
「反正我不管,我就喜欢比自己年长的,我就喜欢艾尔老时的样子。」
女子本想打击一下他的,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,只是没想到这小鬼头竟说出这种话。
「小鬼头说得不错,但你刚才叫我什么。」
被这么一说,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孩,心中必然有巨大的感触。但这肯定不能表现出来啊,他还太小了,这种话在只能全当对自己的鼓励。
「遭了,说脱了,快溜。」
「给我站在住。」
「啊!啊啊啊!」
「小鬼头,居然还操心起我来了。」
女子轻轻自言自语着,开心的笑了笑,打心底的那种。
此刻,窗外,一个小脑袋趴在窗台上,高兴的看着女子。
「好美。」
对,真的很美,那笑容,就像这在她手中慢慢恢复着活力的花朵一样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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